一對孖仔
我是一胎孖仔中的弟弟
小時候,身邊的總是同一張臉,覺得很有趣。
我們的父母都很忙,大部分時間都把我們留在家中,所以我們的童年都是在對方的身邊過。
一起笑,一起哭,偶而會吵起來,甚至打起來。
有哪一對兄弟沒吵過架呢？
我們也不例外。
和一般兄弟姊妹不同的是,我們反面的時間頂多不過一日,因為,對方老是呆在身邊,氣在不知不覺間,在彼此談話間就消了。
我們還有一個大哥和大姊,但年齡和我們差太遠了,像長輩般管束住我們,不好說話。
所以我說,我們是兄弟,更是知己。
上了中學,有點厭了。
身邊老是呆著同一張臉,上學下課、吃飯、睡覺、起居都是和他一起,很悶。
後來再大一點,討厭他了。
因我們長得一模一樣,談吐也相似,興趣也異相,朋友都視我們為同一個人,把我們都混淆了...
拜托!我是我!不是他!
我去找找別的興趣,把頭髮留長...
我要告訴別人:我們是不相似的!
結果,大抵是因為十多年來都同班,身邊的朋友都是同一批人,別人沒有察覺我的努力。
在這關鍵時刻,我失戀了。
看著他和她談天說地,說東說西,有講有笑...
妒火中燒!
是這傢伙!甚麼都分了我一半!
甚至連她也搶走了!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我失去理智,無理取鬧,做一些過份的事,寫一些過份的文字,說一些過份的話,
只是為了和他---這討我厭的人---劃清界線。
後來,我回復理智了,他和她根本不是一對。
我清醒了。
然而,我們之間又出現了變化---我和他變得不太相似了,這是我以往一直渴望的。
我和他有各自的私隱,這是以住十多年不曾試過的。
我和他有各自的興趣,這也是以住十多年不曾試過的。
我和他有各自的形象,這也是以住十多年不曾試過的。
起初我為此而高興,但不久,又後悔了。
我們不能像以前般甚麼也談個天昏地暗,
我們也失去以往多不勝數的話題,
我們,變成了一對普通的兄弟,
感覺上不再像一對孖仔了。
這年,我十八歲。
今年,我十九歲,高考失敗,要重讀。
他卻成功了。
換了是以往的我,我會嫉妒。
還好,我成熟了,雖然還會為高考的失敗而愁眉不展。
他安慰我,也鼓勵我,畢竟,我們是同屋相處了近二十年,朝夕相對的同伴。
即使我經常沒自己沒事,他總會看穿我心中所想,是因為孖生兄弟心有靈犀,還是二十年來的朝夕相對呢？
我不太相信心靈感應這回事,所以,我想是後者吧!
然而,二十年來的朝夕相對這紀錄快要被打破了---他要搬去大學的宿舍。
我捨不得。
或許你會笑我,他又不是遠走高飛,我又為何要捨不得呢？
我明白,我們又不是永別,他一星期至少有兩天回來。
然而,晚上想睡前沒有人陪我說廢話,
朝早也沒有人叫我起床,
放學也沒有人伴我回家,
無聊的時候也沒有人伴我打電動,
也沒有人幫我溫書、收執房間、看漫畫...
也少了一個陪我通街走的傻子。
記憶中,二十年來只有中四時那年,他去了宿營三天,
那幾天,整間屋下午的時候只剩下我一個,
靜悄悄的。
我坐立不安,也睡不好。
接下來的日子,大都會像那幾天吧？
那個二十年來每天都會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突然不見了,
誰也會不習慣吧？
我清楚也明白,我們總有各自展翅的日子,
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來習慣一個人的日子。
希望不會太久吧!20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