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著眼淚
哭是人的本能，本來就是平常的事。嬰兒哇哇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哭，不哭才怪。嬰兒哭的原因，不外乎吃和抱抱。隨著嬰兒逐漸長大，間中他們也撒嬌發脾氣，要看電視買玩具。但人大了，說的多，哭得少，遂甚少以眼淚表達情感。只是在激動不已的事情上，我們還是傾向以淚代言抒情遣懷的。
自小不太會笑，但更不愛哭。印象中，近年只是哭過幾次。對上一次是三年前，那時身體一向不佳的外婆住進療養院。醫院不是太差，但一天到晚待在病榻中，不難想像有多納悶。媽媽越叮囑我抽空探望，我越是覺得婆媽，遂以讀書為由，每每推辭。最後到底還是約定一個周末，前去探病。豈料之前一晚，突然傳來噩耗，外婆忽然急病昏迷，情況危殆。改天即趕赴急症室，但那時外婆已經彌留，僅以機器維持生命。我忍淚勉強說了幾句話，已經聲音哽咽，眼淚直流。外婆最疼孫兒，想到自己未能及時圖報，猶是內疚。俗語云「樹欲靜而風不息」，所言甚是。放聲痛哭，往往有發洩平伏心情之效。對上兩次哭已經是小學五六年級的事情。那時堪稱全家最好眼界的自己，終究也要架起眼鏡來。爸爸好心勸戒，自己一時感觸「四眼仔」身世，於是號啕大哭起來。現在想起來倒有些小題大作。再要追溯下去，大概是二年級默書零分的故事。對於小朋友來說，默書不及格是頭等大事，難怪自己當時很在意。那次只怪自己不懂變通，課文原本背默，自己準備充足，倒背亦不成問題。怎料老師臨時改為讀默，同學無不歡天喜地，只有自己一成不變，不聽老師讀只管自己背，將整篇一字不漏照搬，結果分照扣蛋照食。之後媽媽常以此訓誡自己做人要懂轉彎，是以銘記在心。
除此以外，自己哭的很少，主要都是吹沙入眼，彷彿已記不起哭的感受。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無淚可彈就拿它沒有辦法。舉例說，自己從未試過看電影弄到淚千行。眼見身邊有人看得泣不成聲，自己沒有感觸之餘，更有點哭笑不得。有時懷疑自己少飲水，引致眼淚分泌不足，於是勤力飲水，怎料小便增加，卻依然無淚。善哉，善哉。
太久不哭，情感乾涸，對健康絕非好事。好像流口水，一滴不流，舌頭乾爆，只會壞了消化，苦了自己；但相反口水太多，給人看到也不好辦。同理，淚腺發達，整天哭喪著臉容易傷神。但如果有機會開心得哭了出來，卻真箇是妙不可言。好像當年風之后李麗珊奪標而回，經年努力得到肯定，喜極而泣，真如雨後陽光，又如暮鼓晨鐘，最是百般滋味在心頭。2003-0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