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代，我們虧欠了你
2013-09-13
做人不易，在現世裡做一個合乎道德的人，則更是困難。以近日備受爭議的堆填區為例，屯門望后石堆填區雖早於1996年已填滿關閉，但目前仍不斷有污水洩出。即使政府為它設置了污水處理設施，但也只能把每公升污水含氮量控制在 200毫克水平以下，無法達到美國環保署標準的100毫克。事實上，所有堆填區封閉後均要繼續復修，而單是「養」香港已經關閉的13個堆填區，每年已需5,300萬元，而我們還有3個巨型堆填區如同癌細胞一樣不斷擴張。我們可說是債留子孫。
在海峽另一邊的台灣，新核電廠「核四」是否要繼續興建是一大爭議。核電廠爆炸或屬意外，並非必然，但它會留下幅射含量極高的廢棄核燃料棒，則是無可置疑。這些核廢料需好好隔離和儲存，那同樣需要後代長年投入資源管理，雖然那跟堆填區的廢水一樣，對他們並無任何好處。
綠色先鋒周兆祥大家都認識。在2009年我曾每周五晚上都與他共晉晚餐。他的相機令人印象深刻──那LCD屏幕中央有兩大片黑色，無法顯示任何東西，大概佔屏幕的五成。那是一部沒有人要的二手機。他人棄我取，不是消費不起，而是他說每生產一部電子產品，廣東省的工廠都不知排放了多少毒水，傷害了珠江裡多少的生靈。所以他儘量不會買。
和古代的人不同，他們一代一代交替，千秋萬代也不會為地球留下這許多傷痕。他們把億萬年來未受傷害的環境，保留給我們。但這種永續傳統快將毀於我們手中，我們留下堆填區的手尾、留下核廢料的幅射、留下含有劇毒的江河，還每天不斷給大氣層排放大量二氧化碳，給下一代造成極大的挑戰。這類挑戰不只對他們毫無好處，甚至可能無法逾越，造成各式災難。
對於這些重大問題，我人微言輕，改變不了大局。除了徒嘆奈何，我唯有在個人層面盡點綿力，減少傷害，例如素食。即使你毫不關心動物權益，但肉食的確還造成了極大的環境問題。簡單而言，在美國，牲畜每年用的抗生素為1780萬磅，病人則用了300萬磅。e 這一方面令抗藥性惡化，後世可能藥石無靈，另一方面這些抗生素以及為刺激牲畜生長的激素，最終的歸宿仍是我們的山河大地，我們的水源只會殘留越來越多的化學物質。與此同時，由於要種植大量動物飼料，肉食所耗用的化肥和農藥倍數於素食，最終這些化學物也同樣流進我們的水源。
可憾的是，以現時的社會運作方式，我們都難免有份製造碳排放，製造堆填區，那是犧牲後代的福祉來換取我們的利益，損人利己，難有道德可言。以我們的破壞規模，要取得後代原諒幾乎是奢望。我戒慎恐懼，唯有儘量減少自己的傷害，奉行素食，減少購物，但求接近歷代祖先的「雁過不留痕」，不願因自己的存在，而為地球帶來太多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