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陳景輝談水貨衝突
2015-03-13
見社運朋友陳景輝於《明報》談論光復事件，有一疑問，與他討論。討論後覺得有與眾分享的意義，得景輝同意下，在這裡與大家一同咀嚼。
東：不好意思，想問景輝一個問題……
以上留言說「殺一不辜而得天下，是不應該」有點誇張，畢竟此事離殺人很遠。當然我明白你有其他關注，例如你新刊登的那些，都有理據。但如果純粹「踢一喼而利天下」，我覺得很難反對，因為害太小而利太大，不做反而令極多人受苦。
我明白你以不損害無辜為一項規範，可是佔中本身也有傷害無辜（例如附近的人感不便），那你當時怎樣把此事合理化，又或當時是反對佔中？另一個問題是，雖然你擁抱這項崇高理想，本是可敬，但我相信你本人也難以守住此項原則，有自相矛盾之處。好比你可能曾搭飛機，而對於一個從不搭飛機的荃灣居民，造成空污與噪音傷害；另外你亦食肉，因而相對食素製造更多的碳排放，傷害後代。此等事情雖損他人卻於公眾毫無益處，何以你卻贊同，反而能製造社會大利之事（先假設踢喼確有點成效），你卻反過來反對？那會否難以成立？
我也想知道當中的思考，好讓自己更有能力面對各種社會議題。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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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踢一喼是洩憤，不會利天下。別人因恐懼暴力而短暫不來港，是袋住先策略。但現在，問題正被扭曲為港獨和仇外，近一段時間，大陸官方正有策略地在網絡和媒體中，不斷製造這個偽議程，像操弄中日矛盾，我完全可以想像，將來共產黨會以此為藉口，來回應包括政改在內的所有矛盾，這正正增強國家暴力的正當性。所以踢一喼，其實是害天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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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如是者如果踢一喼能利天下，你是贊成踢的，只是你認為那利傾向短暫，只能袋住一陣，所以不值得，而且那讓大陸有機可乘，可扭曲事件。這似乎與你原文的推論有距離，或者你本來應該循這個方向進發來反對踢喼。
可是防扭曲的這個想法依然與佔中很類似，佔中被扭曲的力度和規模一樣也不會少，同樣也可增強國家以至警隊暴力的正當性。甚至新界東北等議題，一樣被扭曲。幾乎每做一件不合政權心意的事，都會被扭曲──甚至社運人士也會在某些方面自行扭曲，例如指新界東北只是富豪後花園等。如是者會否對這些活動重新評價，尤其要先思考「被扭曲的潛力」，並且以此作為思考和討論的重心，並作為行動的依據？
我覺得這個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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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在你所舉的例子中，在素食和環保，我們確是面對諸多價值的衝突和平衡，很多爭議，我們希望社會更正義，減少痛苦和污染。我明白。但在今次的事件中，似乎不是在增加正義，而是增加無辜。香港人無辜，但四處找人洩憤只會增加無辜，而不會變得正義。針對水貨，就請設計合理的行動方式；針對牟利的珠寶店或藥業，就請說明你的行動邏輯。對平民，絕不能使用武力。當然我認為應該針對政權。但洩憤絕不是光復。
社運無論如何也面對扭曲，但自己以行動方式來証實別人的扭曲(例如仇外)，就不是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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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好的，謝謝賜教！
我打算把以上討論一字不易搬上我的status，給大家思考，未知你會否介意？有需要你可以再補充資料，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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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當然可以，文字也是公開的。關於崇高理想的例子，我還想回應一下。其實我原文的重點正正想點出，這不是崇高聖人的問題，而是法，或政治行動的基本義務和底線的問題。我認為，見不順眼者或有篋者即猛烈聲討攻擊，明知無辜仍繼續，甚至對平民動用武力攻擊，這種無理冒犯和傷害他人，傷害了底線。我不是要求他們當聖人，當德蘭修女，而是反對近乎流氓式政治，淪為惡霸。這是我的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