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立場無對錯之分
2001-12-19
甲說有神，乙說無神，丙說甲所說的神不是真正的神。雖然他們的說法互相矛盾，但他們都沒有錯。
甲看完這段可能會爭辯說：這個世界不是無神就是有神，所以不是乙對就是甲對。他第一句的立論是真確的，然而我並不會因此就推斷出第二句結論。比方說，我跟同學丁說我在一本書裡讀過有一個人叫陳大耳，我和他都沒有親眼見過陳大耳，我說陳大耳的耳朵大，同學丁則說陳大耳的耳朵不大，雖然陳大耳的耳朵不是大就是不大，但我和同學丁都沒有錯，因為我們都不知道陳大耳的耳朵模樣如何，對錯要在我們見過陳大耳後才能分辨 ；假若我們見過陳大耳後發現陳大耳的耳朵不大，那時我仍堅持陳大耳的耳朵大的話，我就是錯了。又例如利物浦將會對阿仙奴，我說稻本潤一會上陣，同學戊則說他不會上陣，雖然稻本潤一不是上陣就是缺陣，但球賽未開始我們都不是錯的。可是如果到時候稻本潤一有上陣，而同學戊在賽後仍堅持他缺陣，那他就是錯了。
我舉的兩個例子有點分別。第一個例子說明一件事是已發生的（陳大耳的耳朵已存在），但在彼此仍未知道該事件時（沒有見過陳大耳的耳朵），大家都沒錯，換個角度也可以說大家都沒對。第二個例子說明一件將來發生的事，由於大家都不知道該事件會是如何，所以大家都沒有錯，也沒有對。這是「不可知論」的精要所在，在不確知事情如何時，我們包容所有沒有違反邏輯的說法。領會了「不可知論」，才算是包容的人。這種胸襟是那些口口聲聲稱呼李天命是撒旦的基督徒和指法輪功是邪教的葉劉淑怡和董建華所沒有的。我想這種包容或不包容之心並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受教育和朋輩影響，再加上自己願意體貼別人和願意思考而成的。上述教徒沒有包容之心，可能是後天受了部分不良且偏激的教會影響，或受了狂熱教友影響；兩位高官則後天受了「愛國情懷」影響。
不過，一定會有教徒反駁，說「見證」已可以證明他們對，其他人錯。可是，這些見證都是想當然而已。基督徒可以說他們有見證，反基督徒也有一堆見證，佛門子弟又有見證，回教教徒又有見證，三教九流三姑六婆都各自說有見證，誰是誰非？用本文的角度看（即是我的角度），他們既沒錯，也沒對。他們各自信奉「度身訂造」、適合自己的信念和宗教。（參見零一年十月十二日思考日記《度身訂造的宗教》）他們可以選擇放開懷抱，互相尊重，理性討論，互相交流；也可以選擇鐵石心腸，互相謾罵，彼此仇視，互不往來。我的結論是，大家可以做文章開首的甲、乙、丙甚或其他角色，可以有自己一套度身訂造的宗教，但是彼此都沒對，彼此都沒錯。大家心底裡可以承認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正如大家心底裡都可以估任何一隊是今屆意大利甲組聯賽冠軍，只是大家都不可以輕易斷言他人是錯的，對錯留待他日揭曉。阿東不是反基督徒，因為我沒有斷說他們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