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喜惡的人

 

2016-05-05

本文絕對政治不正確,請原諒。

我懷疑我對太肥的人有歧視。在巴士或小巴,有選擇的話,我不會跟太肥的人同坐,而會選個較瘦的。尤其是當我看到那名乘客,已肥到有半個屁股流出至隔鄰的空座。假如我看到一個警察非常肥胖,我也會懷疑他追捕賊人的能力。

我亦有氣味歧視。假如我發現那乘客噴上只有他/她自己懂得欣賞的濃烈香水,我會彈起身,寧願站著也不坐。因吃了某些香料而帶濃烈體味的亦然。

可是我也有太臭的時候,例如行山後大汗淋漓,此時我絕對諒解別人不坐我的身旁,對我施加歧視。我不只不會怪他,還會為滋擾了對方感到抱歉。

這裡引伸了兩種價值觀,一種認為滋擾別人是不該,一種認為不接受別人滋擾的才是不該。雙方大概注定不咬弦,爭論永無止境。

噪音的問題也一樣,在大廈或圖書館發出噪音的人,認為別人應接受他的噪音(或政治正確一點──聲音),投訴的人則說他有享受寧靜的權利。家居凌亂又是一例,一方埋怨環境太不整潔,另一方則認為應接受他的凌亂和雜物。這些都似有兩股力量在角力,是滋擾方和被滋擾方的角力。
當然我明白有些歧視純粹建基膚色,那些大家早已認為不可接受。但若建基於這些具體理由呢?而兩者有時會被混為一談,例如發出噪音(對不起,是聲音)的假如是少數族裔,他可能會把這上升至種族歧視的層次,而忘記了別人所承受的滋擾,從而合理化他的行為。我們在討論各種歧視問題時,可能要小心分辨。

而歧視其實還有幾個有趣的相反面向。首先,被歧視的人有可能喜歡被歧視。例如那個太肥的人其實最希望你不要坐他身旁,他正擔心那會令他太迫。汗臭的人也希望你選坐其他地方,以免影響到你。

第二,肥人在巴士上被歧視,但在其他地方卻反過來備受歡迎。例如他可能更能扮演笑匠或開心果的角色。又例如在元朗好彩酒家未被迫結業前,我對它的一位肥部長印象深刻。他的龐大身軀十分有用,我遠遠已看得到他,可以請他為我寫菜添茶。即使已沒見超過一年,我仍有時想念起他。故歧視可視環境而定,屬間歇性。

第三,歧視是對某人持有較為負面的觀點,但這是一個相對概念。好比社運某些美人張貼帖子,就會有人留下「女神」或「心心眼」等留言,然而他們卻沒有在其他地方留下相同的留言,可見這些「兵」也是對其他人持有較為負面的觀點,可說正歧視女神以外的所有人。女權人士更可提出「物化女性」、「令相貌平庸女性失去自信」、「每個人的身體都是可愛的」等批評,鼓勵大家對所有女性一視同仁,儘管這些「兵」只會屢勸不改,改變不了自己「歧視」的本性。

當差別待遇的背後,是有具體而合理的理由,我一向認為無可厚非。就像早前「女士之夜」事件,那酒吧這樣做也是有它的理由,我不會加入批評之列。

可是,當新世界的標準,越來越傾向講求絕對平等,你對不同事物持有偏好又或有所偏差,就成了落伍、愚昧和野蠻的人,並將成為這場論述裡最受歧視的對象。我們只有緊貼大隊,保持隊形,成為對氣味、噪音、擠擁以至美人都毫無喜惡的進化新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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