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公園的換地陷阱

 

2017-01-25

振英臨別秋波,欲開發郊野公園作為他的施政遺產,爭議之聲再起。

其中一派構思,是規劃新的郊野公園例如紅花嶺,來補償即將遭到開發的市區邊緣綠帶。但那問題始終在於,紅花嶺本來就是荒山野嶺,也就是郊野範圍,只是差個名分而已。開發綠帶,我們仍會面臨淨郊野流失。

我並非認為交換的想法絕不可取,假如政府能夠把大浪西灣、鹹田灣和海下灣等價值較高卻建了丁屋的地區重歸自然,並把受影響村民安置在市區邊緣的新建房屋,我認為這種交換才算有意思,提高了我們的綠野質量。

開發郊野是一個難以討論的命題,乃在於政府從來沒有公佈它要開發哪一個郊野(填了城門水塘?),並帶給我們甚麼樣的補償。我們無法衡量得與失。而更壞的是,政府過往的補償工作均是語言偽術,例如一邊填海,一邊說規劃海岸公園保育白海豚,但結果白海豚還是幾近絕種,皆因實情海岸公園本來就是海,海豚面臨的是淨海域流失。又例如地產發展商說開發南生圍等漁塘,並保護其他漁塘作為「補償」,但那些地方本來就是漁塘啊,候鳥同樣面臨淨漁塘流失,所謂補償根本是「偽補償」。當我們已經上當太多次了,為何還要再來一次呢?那已等同相信政府提出的工程不會嚴重超支一樣天真,我們的政府幾乎每一句說話都是不盡不實,如果沒有更具體的保證和細節,沒有人應該相信它的真誠。

另一派的意見則是全盤接受淨郊野流失,例如施永青。他們認為房屋很重要,比郊野重要。但這種想法其實是墮進了政府的陷阱。政府給你的選擇就是要麼沒有房屋,要麼房屋建在郊野。那相比這個基線──即沒有房屋來說,開發郊野似乎總是較好的選擇。但這只不過是因為政府給你最差的基線而已。為甚麼那個選擇不是建屋在棕土,建屋在高球場,改建部分軍營,收回丁屋地,又或限制來港人口?其實除了廣闊無垠的棕土作業,丁屋也確實浪費了很多土地,而我們根本揮霍不起。我相信如果出價合理,總有原居民會願意割愛,改丁屋地為高樓,當中能空出的公頃,可能連政府也瞠目結舌。

昨天我跟沙田蘇寧的華碩售貨員林先生學了一件事。他說很多人都不懂得買東西,假如你用很高的價錢買了一部性能強勁的電腦,你不過是打個平手,並沒有賺到。你應該嘗試用一個相宜的價錢,買到一部好電腦,那才是高手,故他總推介這一類產品。最壞的是你用很貴的價錢,卻買到了一部沒用的電腦。依我看,如果我們在眾多選擇中,竟然會選了在郊野公園而非棕土等來建樓,那應該是錯用了最寶貴的資源,來做這一件事了。

唯不少人仍對郊野公園嗤之以鼻,覺得失去了也並不可惜,那並非寶貴資源。施永青認為窮人根本沒機會享用。這是很奇怪的想法──郊野公園無須入場費,正是窮人的最佳娛樂。除非在施先生眼中,窮人的工時應是24x7,沒有半點歇息時間的。而一個身家不多的退休人士(也就是未來的我們),最好的消遣可能就是天天到市郊去晨運。那裡有他的朋輩網絡,是他每天的心靈雞湯,同時亦能強身健體,為社會省回不少身與心的醫藥費。而不少人日捱夜捱,可能就是在等這一天,唯施永青卻令這些窮人的希望提早破滅了。

此外,據17年1月7日《Economist》,2016年350萬遊客到新西蘭去,當然不是逛迪士尼,很多都是專誠去看國家公園的,大部分來自中國。那本來就是極寶貴的旅遊資源。更妙的是郊野無須多少維護費,是典型的天生天養,不像迪士尼要不停作巨額注資,還要玩一次就覺膩。我們何必對自己的強項視而不見,甚至加以摧毀?而假如人類不自私,我們行有餘力,同時也需要考慮生物多樣性,即其他動植物的需要。更何況郊野公園亦為我們集水和造氧,屬我們每一個人所必需。

說到底,一切都是priority,優先次序。現在我們就要到郊野洗滌心靈,以平澄如鏡的心胸,去辨別我們應當開發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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