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來兮辭》句句直指人心
2018-11-06
我最近每日讀一篇文言文，今天讀到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覺得他真是說得太好了。
看盧斯達是日鴻文〈如何跟關心你的長輩保持距離〉，說到很多年輕人覺得政治、經濟沒出路，有些人更令人遺憾地輕生。我從這篇東晉的文章找到答案：「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世道既然與你相悖，你何必與它糾纏不清呢？謝絕交遊吧。去過些不同的生活：「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雖然面對僅能容膝之所，但卻令你心安，就連大門也經常把它關上呢。「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這些才是人生真諦啊！如果你反過來還打算去跟雷鼎鳴、林鄭月娥等世道中人辯論，你要記住「羨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萬物不斷滋長，然而你的生命總會休止，你浪費生命啊！
「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在2013年我於台東東河鄉遇到一個香港人，他看到我們這幾個講廣東話的人在光顧便利商店，就搭訕責備我們浪費了台東自然的生活。無論如何，他這麼早就到那裡隱居，還不知已隱居多少年，我想他就是老早知道甚麼是「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了。
很奇怪，我讀的每一篇文言文，好像都在呼應著我內心的訴求。〈太史公自序〉，是司馬遷寫的《史記》序言，談到他身毀後仍要撰史，就鼓勵了我耳聾也要發憤；龔自珍〈病梅館記〉令我看到政府用人唯曲意逢迎者，社會遍植病梅。《古文觀止》篇篇獨到，實在不能道盡。
無論如何，退居台灣，何嘗不是一種歸去來兮。當我在一望無際的基隆河踏單車時，完全就像陶淵明那種「舟遙遙以輕颺 ，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爽朗的心情──我在面前看到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