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中的審判
2019-04-09
說起有沒有參與佔中，我總說沒有，因為擔心要坐監。我不像張秀賢的自白那樣，說不知道當天的行動會換來一場牢獄之災。可是，我也常說，正因為我們沒有全體參與，所以運動功敗垂成。罪在我們身上，牢卻由他們來坐。世事就是如此令人扼腕。當然最初煽動出佔中的，是831方案，但那是不能問罪的。
至於我，為甚麼就不能像他們以至劉曉波那樣不畏牢獄呢？我不知道，也許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周兆祥說他多年前曾經與朱耀明戲言，這輩子應該像昂山素姬或劉山青坐一場值得坐的牢。可是我呢，則甚至在預視23條立法後，連說了不中聽的話也可能會坐監，而且罪名還更重；這真是令人膽寒。
只是想不到的是，23條之前我們還要來一條引渡條例。以前去大陸已覺像是身犯險境，廁身一個眾所周知法律系統極不公正的國度，回到香港才覺安心。但現在則連香港也成為險境的延伸，你可被引渡到那極不公正的法庭去受審，這甚至可以連累來香港旅遊的台灣人，香港的確越來越像大陸了。
當然我知道遠方的維吾爾人更可憐，被拘禁者數以百萬，就連罪名也是莫須有，拘禁年期則是遙遙無期。那固然反映了統治者的心態，而在清醒的時候我們應該知道，我們和他們都擁有同一位千秋萬代的統治者。
老婆見我這樣怕坐監，就鼓勵我說只要不回香港，便不用怕了。是的，那甚至還能遠離這裡一些狼心狗肺的人，以及天價的樓房。一舉多得的事，誰不蠢蠢欲動？香港容不下我，我知道離港是正確的，而可怕的是，只不過經過了幾個月光景，它竟然也可以顯得越來越正確。
有一群人恥與佔中為伍。我們試想像有佔中和沒有佔中，未來的歷史是怎樣寫的。一個是「中央以假普選代真，香港人默默接受甚至歡慶」；一個是「中央以假普選代真，香港人群起反抗，佔中九子甚至為此下獄」。我不知道哪一項更貼近恥辱，不同人的心目中自然有不同的答案，唯一公因數是，似乎我們香港所有人都以香港為恥。
至於仍說佔中引起不便者，自然知道孫中山引起了最大的不便，我們都應該繼續帶著鞭子接受滿清的統治，那是自不待言的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唯唯諾諾，給你打左邊面再給你打右邊，這才是做人應有的本色。但這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話，由他們以至今日法院上的他們，那是何等廣闊的光譜，而他們和我們，都會繼續譜寫香港那個令人潸然淚下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