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自由，感激涕零
2020-04-10
4月9日晚上，當我繼續做我的《荀子》筆記，不期然有點感動得流下淚來。那是為自己的勤勉而感動。
自從遷往台灣，只要我不好高騖遠，不引誘自己搬往台北或搬大屋的話，財務自由是指日可待。那意味我並不渴求工作，但卻仍然積極學習，那是純粹地為學而學，並不怎樣功利。我為這純粹而感動。
《荀子》有許多深奧的字。現階段我只看〈非十二子〉、〈儒效〉、〈勸學〉三篇，然後會定期溫習，反覆誦讀。我寧可記得少許篇章，勝過讀了許多篇章卻一一遺忘。這段期間我就先跟循楊照的指引，對《論語》、《孟子》、《荀子》、《老子》、《莊子》、《墨子》都有基礎的認識就好，畢竟我還要涉獵其他知識。
這種反覆溫習亦見於去年開始研讀的古文。所以近日的文章我有引用韓愈〈進學解〉，我欣慰於那些篇章經過複習，已成為自己腦裡的珍藏。前幾天我也在反覆誦讀李密〈陳情表〉和王羲之〈蘭亭集序〉，儘管那是一年前已研習的文章。
有時我們感慨人到中年，記憶力大不如前。但問題在於我們本來就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可能期待只看一遍就能記住。就算在中學時代讀地理、歷史、EPA、生物、化學等科目，也一樣要多做筆記，重複溫習，才能應考。也有可能隨著我多加學習，我像是連結了中學時代的自己。
是以古文一年裡只研習了38篇，與《古文觀止》的二百多篇相去甚遠，遑論世上還有其他古文。但我並不急躁，不會急進地要加第39篇以至第50篇。我仍是寧可記得幾篇古文，勝過全部遺忘。所幸文言還有個好處，就是極其簡潔，要溫習一遍也不怎樣費時。
《荀子》可算是遠古的作品，有許多生字，即使那是中文我也要不斷查字典，有些字甚至已超出了Big-5碼的範圍。當你研讀古文時，才明白到為何Big-5碼要有萬三個字，而且還不敷應用。除了中文，我對英文也是默默耕耘，主要工具是每週一本的《Economist》。正如我說，看一遍只如水過鴨背，毫無印象，所以自2014年起訂閱的《Economist》我都有保留。我會把重要的文章剪存下來，日後複習我所標記的重要段落，這是就它的政經內容而言。至於就生字而言，我會另做一份名為〈生字特攻〉的筆記，經常朗讀，逐漸增加自己能用的生字。
好比我讀完了3月28日一期（進度是有點落後，但這與桃園寄送雜誌耗時較長有關，台北比較快，香港又比台北快），我就把這期值得記下的生字都一一摘錄，連同《Economist》文中的例句。有些生字並非不懂它的意思，但卻還未成為active vocabulary，也就是我能理解卻不會在作文時運用，那仍是我的溫習重點。
這期摘錄的生字部分如下：
Now its leaders are propounding（提出…供考慮）conspiracy theories, such as that covid-19 is an American bioweapon.
Better yet, it should insist that China end its unconscionable（違背良心的）/ʌnˈkɒnʃənəbəl/ boycott.
Mr Sánchez has made verbose（冗長）/vɜːˈbəʊs/ and repetitious（重複）/ˌrepəˈtɪʃəs/ televised speeches, much mocked（嘲笑）by opponents.
由於我需要誦讀，所以對讀音不確定的生字，我會找來國際音標，提示讀法。最近我特別喜歡3月14日那期的一個生字，覺得合用：
The fear of employers and governments is that generous benefits will be costly and create the temptation for employees to malinger（裝病）/məˈlɪŋɡə/.
如同我學習古文一樣，我要反覆溫習。故我雙管齊下，一邊誦讀近期的生字筆記，一邊則選讀舊時筆記。這刻我每天溫習的，就包括2020年3月的生字，以及2019年8月。到了下個月，我就可能再推移至溫習該月，以及2019年7月和6月的生字，新舊兼收並蓄。
由於我對讀物都要反複溫習，追求深度多於廣度，我已確定自己能讀的讀物不多。我學會了對很多書本以至事物放棄，有所失才能有所得。
而為了吸收知識，我早年所做的幾個網上字典，似乎已離我越來越遠。如果我要重拾這項工程，就會蠶蝕了我的看書時間。可是做的話，則能鞭策自己重新鍛鍊電腦能力。這沒有一定之規。
無論如何，前路是自由的。當我看到特首辦某職員近日的不幸消息，我不期然想起〈歸去來辭〉的「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我們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我感恩於台灣、桃園、中壢給了我這片美好的空間，好山好水不只滋潤農作物，還孕育了願意求學的人。當我立足於這個全新的工作坊，我更能「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極盡視聽之娛」。大概這才是更令我昨晚感激涕零之處吧。